“提高安全标准是欧盟等西方国家在WTO框架内合理的要求，从客观上可以提高中国企业的素质。”―― 华民 “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标准，我们不好说哪个更高或更严格。我们国家的玩具安全标准与欧美标准的区别并不是很大。”――卢健德 主持人：姜晨怡（本报记者） 对话背景 欧盟新版《玩具安全指令》实施已一个月有余。据悉，该版《玩具安全指令》在物理和机械性能、化学性能、电气性能、卫生要求以及制造商责任等方面都做出了“有史以来最严格的”要求。同时要求欧盟27个成员国政府对玩具安全共同从源头、从边境海关进行严密的监督和控制，防止危险玩具流入欧盟市场。据此，违反该指令的企业将受到罚款、召回产品的处罚，情节严重的还将被追究刑事责任。很多企业表示，在生产成本等费用明显加大的同时，订单有所减少，利润产生不同幅度的下降。不过相关企业也坦然表示，只有更好地适应新指令，才能在未来的发展中突围成功。 我们不禁有这样的疑问，一遇到欧洲或美国提出什么新标准，我们的制造业就要受到不小的震动。除了贸易壁垒的因素外，还有没有其他原因？我国的标准和国外的标准有什么区别？在标准战中，我国处于什么位置？如何在提高我国企业的竞争力和建立适当的标准两者间寻求平衡？有什么提升企业利润的好方法吗？ 专家观点 提高标准客观上可以提高中国企业素质 问：您对新出台的欧盟玩具安全新规有什么看法？ 华民：欧盟玩具安全新规无疑是一种贸易壁垒，可以提高对欧盟玩具生产的贸易保护力度。在WTO（世界贸易组织）框架下，这一行为是成立的、合理的，在欧盟经济不景气的现状下很容易发生。 对于中国企业来说，要努力生产出具有国际竞争力的产品。从这个意义上说欧盟新规不一定是坏事。必须认识到，提高安全标准是欧盟等西方国家在WTO框架内合理的要求，从客观上可以提高中国企业的素质。 对于中国政府来说，一方面要把握该行业是否需要通过贸易交换条件来保护。如果该行业对就业、税收、环境等有积极的影响，或者具有技术优势等，政府完全可以选择通过交换贸易条件来保护企业。另一方面，如有必要，可以帮助企业改善提高其自身竞争力。 打火机的案例生动地说明了问题。中国加入WTO后，欧盟也曾对中国打火机设置贸易技术壁垒，当时中国企业败诉。但是在商务部和温州企业的共同努力下，全面提高研发实力和投入力度，生产出的二代产品好于一代，三代产品好于二代，重新占领了欧洲打火机市场，保持了其竞争力。 业界声音 中国企业的变通能力比很多国家都优秀 问：欧盟出台这个新的标准，有没有针对中国企业制造类似于技术壁垒的考虑？ 卢健德：此次欧盟对于玩具安全标准的完善我们要从发展背景入手分析。在欧美，消费者权利是很大的。在欧盟的网站或美国的CPSC的网站，都可以看到有很多的产品因为安全问题被回收。对此，欧美国家政府也有很大的压力，只有改变玩具安全标准的要求，才可以让消费者满意玩具产品的质量。所以我相信，消费者的压力，是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问：新的标准出台以后，普通的百姓有一种感觉，欧洲或者美国的国家，出台新的标准，无论是哪个行业，我们国家的制造类企业都要受到不小的振动。这是不是因为我们的制造工艺、生产的技术，或者科学技术的问题，跟别人有差异？ 卢健德：每一个新标准都会关注不同的问题。比如在最新的欧盟法规的标准中，我们发现，最大的问题存在于物理层面，有特别大的改动。一些玩具制造厂商需要一定的时间对产品设计进行修改。我认为中国的企业已经做得很好了。国内工厂的变通能力，比其他很多国家都要优秀得多。 问：我们国家工厂的变通能力相对其他的国家更优秀，您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卢健德：我和我的一些客户以及朋友，都看到内地玩具行业在这几年发展中，工厂生产成本、工人工资方面都提高了很多。以至于有些工厂想搬到亚洲另外的国家去，但很多搬迁的案例并不成功。我们看到内地工厂对于新的内容接受能力比较强，对保证玩具质量有10多年到20年的经验了。这些方面是很多其他国家目前还不能实现的。 问：我们国家的玩具行业来说，有一个自身的标准。跟欧盟的标准相比，有什么明显的差异呢？ 卢健德：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标准，我们不好说哪个更高或更严格。我们国家的玩具安全标准，无论是在物理要求，还是在化学要求方面，与欧美标准的区别并不是很大。我们国家的标准跟国际上的ISO8124标准，其实上是差不多的。这个玩具标准在国际上很多国家也通用，比如说澳大利亚。 问：您接触的欧美国家的企业，或者普通人眼中，“中国制造”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 卢健德：我做这个行业已经10多年了。10年之前我跟买家接触的时候，大部分的买家对于中国制造、中国的产品的第一印象只是价格上的优势。但是这几年以来，除了价格优势以外，中国的玩具制造业的发展能力也提升很快。我最佩服的是中国玩具工厂他们的变通能力。对于新法规、新要求，他们很快就会适应。可能新的要求一出，工厂一时还不能很快找出解决方案，但是经过半年到一年的时间，很多玩具厂商都可以通过最新的标准，最新法规的要求，被很多买家所看重。 问：欧盟新标准出台之前，中国的玩具企业，他们会有先知先觉的能力，预测到这个标准要出台吗？ 卢健德：有。我们现在看到有很多的工厂跟第三方测试机构都有很好的沟通。他们可能从买家和第三方测试机构那里知道，将来会有新的法规出台，以及将会有什么样的发展趋势，因为买家拥有很多一手市场的经验，而测试机构则会给玩具商家带来完善的解决方案。很多国内企业也会主动联系测试机构以了解将来的改变，之后也会主动在生产中做出改变以改善玩具的品质，从而面对将来的挑战。 新闻进展 欧美玩具安全政策影响初现 成本急剧上升急挫利润率 一个月前，《欧盟玩具安全新指令》开始逐步实施，重新规定了重金属种类和过敏性香味剂等标准。我国是全球最大的玩具生产国和出口国，欧美新标相继出台，中国的代工生产企业首当其冲最受影响。 此前，国家质量监督检验检疫总局就欧盟新规对国内2000家出口欧盟的玩具企业进行的调查显示，80%的企业认为新规会导致玩具出口急剧减少，而另外两成认为新规将带来机遇，新一轮行业洗牌开始。 东莞建霖玩具销售总监陈泽表示，在欧美新规出台后，玩具生产商在人员培训、实验设备等方面的费用大幅提高。尽管这些投入都属于产业升级的一部分，但如今无法估算钱还要烧多久、烧多少。另一方面，从今年春节后开始用工荒仍在珠三角持续，原材料价格上涨和劳动力成本不断增加。“我们的利润率已经跌倒了冰点，加上上述额外增加的成本，现在基本上是亏本在做，却又不得不做。” 不过他并未吐露出太多担忧的情绪，一方面公司现金流仍能维持相当一段时间。另外由于较早跳出单纯加工制造，建霖玩具还从客户处承接了部分附带创新设计、毛利率较高的ODM业务。然而，华捷咨询对外贸易分析师江建尔认为，国内没有在产品结构调整和安全标准提升上提前做准备的玩具企业仍占大多数。 据万得统计数据，今年4月我国玩具行业累计亏损企业数达261家，占比22.6%；累计产品销售成本达315.3亿元，比去年同期增长19.69%；从业人员平均人数达57.79万人，去年年底从业人员达67.35万人，绝对量减少近10万人；资产负债率为50.18%。 热点关注 外贸制造企业遭遇尴尬：低端被蚕食、高端上不去 上半年，中国外贸制造业企业面临着低端“被蚕食”、高端“上不去”的尴尬局面，尤其是低端加工制造业订单正在加速向外流失。议价能力低、利润微薄的外贸制造业企业纷纷开始艰难地转向内销市场。 随着下半年美国经济可能陷入“阶段性疲软”以及欧洲债务危机升级，中国出口将会受到更大冲击。 低端制造业订单加速流失 海关总署公布的上半年进出口数据显示，1?6月份，我国进出口总值17036.7亿美元，其中出口8743亿美元，同比增长24%。6月单月出口增速为17.9%，连续3个月下滑，显示出口增长在外需放缓的形势下继续减速。 从主要发达经济体看，6月份美国失业率达9.2%，连续3个月上升，失业率的居高不下限制了美国民众的购买力。欧盟方面，债务危机仍未缓解，下半年情况不容乐观。这都会对中国的出口造成影响。目前，受人民币升值和国内成本上升影响，中国出口商品的价格优势已经被削弱，不容忽视的“被替代”现象开始蔓延，低端加工制造业订单正在加速向外流失。 从事箱包、服装加工出口贸易的上海朋武商贸有限公司总经理刘鹏也说：“预计将来服装、箱包类这种低端加工产品将加快向东南亚、非洲转移的步伐。”刘鹏举例说：“比如孟加拉国，人工成本只有600至700元人民币一个月，我国至少需要2000元，只是当地现在受制于化工行业不够发达，原材料种类比较单一，如果没有这个限制，孟加拉国在这个行业的竞争力超过我国。至少有20%的订单是这样流失的，因为我们接了也不赚钱。” 中国制造业订单流失的现象被视为中国人口结构变化所带来的中长期改变。深圳海纳因特有限公司总经理叶挺青表示：“去年一个熟练工人的成本大概是每月2500元，今年已经增至3500元，还很难招到人。” 商务部国际贸易经济合作研究院研究员吕博认为，未来中国制造业订单流失现象将越来越突出。 外贸转内销做起来不容易 议价能力下降，订单利润下滑令不少外贸企业转做内销。记者在上海的一次销售展会上发现，几乎所有的企业都是外贸、内销同时做，而且大部分都属于外贸转内销的情况。然而转内销并非那么简单，大部分内销企业都面临回款慢、要账难的问题。“做内销资金回款非常慢，至少要3个月才能回收资金。没有实力的公司拖不起，资金周转不过来。”范广新说。 不仅回款慢，如何销售也是外贸企业转做内销摸索的方向。在业界看来，做外贸只要将服务做好就行，而做内销则更强调市场，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吕博指出，一般做外贸的企业，只要有订单就组织生产，从事简单加工，并不考虑销售情况如何、市场需求好坏，因此整体风险不大；而内销企业必须把握采购、生产、加工、销售一系列环节，同时要关注国内外市场需求。在本就竞争激烈的内销市场中，这些毫无经验的外贸企业想要占据一席之地，困难非常大。 品牌和渠道，无疑是企业在出口转内销过程中的两大拦路虎。记者采访发现，目前多数企业的做法仅局限于在淘宝网上售卖。尽管走电子商务B2C的渠道比传统渠道省了很多成本，但几乎没有什么品牌和消费者忠诚度可言。 专做商业礼品的上海肯亿纺织品有限公司总经理夏金宝告诉记者，现在转向国内市场必须打品牌，先从网上商城做起，慢慢转向与一些门店合作，目前已与凡客、热风谈妥向其铺货，从贴牌做起转向创造自己的品牌。（据新华社）
嘉宾：华 民（复旦大学世界经济研究所所长）
卢健德（TüV南德意志集团南中国区玩具及杂货部经理）
